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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主娜俊】笔记本和甜杏干(八)

聪明学生🐰X老实农民🦊

乡土文学 情难自禁和一往而深的父母爱情

 


黄仁俊的婚事,在他出院那天定了下来。

黄冠亨拎着点心匣子去老张家拜访,翠红躲在门后,听着两家家长商量她和黄仁俊的婚事。可能只有黄仁俊自个儿不知道,其实他挺招姑娘喜欢的,比起罗渽民够不着的优秀,李东赫玲珑的心思和不饶人的嘴,黄仁俊老实的性子在老一辈眼中是能踏实过日子的好处,再加上黄仁俊模样也生得俊,不少姑娘都在心里悄悄念着他,翠红怕黄仁俊被别人抢走,才求着她爹上门去黄家说亲。

黄家兄弟俩早早没了爹娘,弟弟的婚事自然由哥哥做主,张老爹知道自家闺女真喜欢黄仁俊,为促成婚事承诺除了彩礼其他框外的什么都不要,还补贴不少嫁妆,但黄冠亨不愿再委屈人家姑娘,坚持要盖了新房再结婚。

房子不是说盖就能盖的,上大队批了条子占了地,再垒房子抹墙打家具,且不说是一大笔花销,还得占用好些时日,眼瞅着快到农忙的季节不好找劳力,核算下来,要等全都准备齐全怕是得拖到过年才能办事。

那就先吃订婚饭。

黄冠亨在京里当大工,有已经安排下的活计不能耽误,再加上黄仁俊身子还没好利索,两家商议一个半月后吃订婚酒,到时候在老张家好好摆上一桌。

 

黄仁俊坐在门槛上,揪着菜叶子喂鸡。

小时候总想着长大了要娶媳妇,念叨了十几年,如今真要娶媳妇了,黄仁俊反倒高兴不起来,他觉得心里空落落的,像个被挖了瓤的倭瓜。

原本就该是这样的吧……黄仁俊想,如果没有喜欢上罗渽民,自个儿应该会老老实实的种地攒钱,结婚生娃,然后继续种地攒钱,看娃结婚生娃,一辈子刨着一亩三分地,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,等哪天喝酒侃大山的时候聊起罗渽民,自个儿心里会羡慕罗渽民有出息有本事,嘴上却跟着别人一块儿骂:呸!学个P!读书有个🥚用,都学傻了!

如果自个儿是在三四十岁的时候遇见罗渽民会是什么样子?灰头土脸的自个儿敢不敢上去和罗渽民说话?应该不敢吧,黄仁俊想,那时的自个儿怕是连头都抬不起来,还会因为罗渽民爱答不理的样子觉得自个儿被他瞧不起,恼火的回家后骂娃不好好学习,然后孩子哭媳妇骂,日子过得乱七八糟。

如果……如果……可哪有那么多如果……

黄仁俊在最好的年纪遇见罗渽民,用最大的勇气爱上罗渽民,和罗渽民在一起的决定,是黄仁俊最叛逆的一步,最胆大包天的一步,他爱上了一个男人,用尽全力毫无保留地付出,他幸福过,沉醉过,奋不顾身过,即便现在他退缩了,他也曾经拥有过。

该知足了……老实巴交的人轰轰烈烈的爱过一场,如今把藏在心里的人掏出来,放回去,各自回到本该待着的位置,过本该属于各自的人生。

俺爱的那个人啊,会过得幸福富裕,会一辈子像天上闪闪的星星。

而俺只是个土坷垃,永远都是个土坷垃。

 

慢慢的黄仁俊身子养好了,他又像从前一样,扛着锄头拎着镐,每天去地里干活,他不再去县里卖菜,也不再去地毯厂扛大包,老实人愈发不爱说话,甚至见了人会躲,点个头就急匆匆地离开。

村里人都说,仁俊咋生了个病连性子都变了,要不找个跳大神的给瞅瞅,别是让啥不干净的东西附了身,知道内情的黄冠亨和李东赫除了干着急,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。

率先走向黄仁俊的,是翠红。

姑娘的脸蛋像刚采下的红果子,甜甜的声音带着羞:“给,这是俺做的葱油饼。”

黄仁俊傻愣愣的举了举手里的窝头:“俺带饭了。”

“窝头有啥好吃的,”翠红把篮子塞到黄仁俊怀里,“你尝尝俺做的饼好吃不?”

“啊……谢谢你。”黄仁俊犹犹豫豫的接了下来。

“跟俺客气啥。”翠红扭着自个儿的褂子角,朝黄仁俊笑了笑,扭着头跑开了。

黄仁俊捧着篮子回家,里头的葱油饼一口没动,黄冠亨问他是咋回事,黄仁俊就照实说了,于是兄弟俩今儿的晚饭是葱油饼,等吃饱了,黄冠亨让黄仁俊明儿把篮子还给翠红。

“俺知道,”黄仁俊说,“俺一会儿就给老张头送过去。”

“给老张头干啥,你得亲手给翠红,”黄冠亨叮嘱他,“记得再装上点儿零嘴,块糖还有不?没有的话拿点儿红薯干也成。”

“啊?为啥啊?”

“你说为啥啊,你俩处对象呢知道不!”黄冠亨在弟弟后脑勺上拍了一下,“你又不是没处过,咋这么呆呢!”

话一出口黄冠亨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,他忙去瞧黄仁俊的脸色,只见黄仁俊弓着背,隐在煤油灯昏暗的光阴里,像秋天枯萎的野草一样,黄冠亨不敢吭声,别别扭扭的出了屋。

叫你说话不过脑子!黄冠亨站在院子里,抬手抽了自个儿一嘴巴。

第二天一大早,黄仁俊趁路上没人,悄悄把翠红的篮子放在老张家院门口,但翠红丝毫没怪黄仁俊不懂礼数,晌午又做了小米饭葱花炒鸡蛋给黄仁俊吃,黄仁俊恨不得把脸埋进碗里,闷声不肯说话,翠红胆子大了些,坐在黄仁俊身边,跟黄仁俊有一搭没一搭的唠嗑儿。

“仁俊,你明儿想吃啥?”

“俺、俺自个儿带就成,你甭麻烦了。”

“不麻烦,俺喜欢做饭给你吃,”翠红抿着嘴笑,“你喜欢吃啥啊?”

“俺啥都吃。”

“总有个最喜欢的嘛。”

“他喜欢吃💩!”李东赫从后头扑到黄仁俊背上,差点儿没给黄仁俊撞一大跟头。

都是一个村的,李东赫爱招猫逗狗的性子人尽皆知,他跟翠红斗了两句嘴,气得翠红直跺脚,等翠红跑开了,李东赫脸上的笑容立马垮了下来,他站着,低头斜着眼瞧黄仁俊。

黄仁俊举了举饭碗,问李东赫:“你吃不?老香了。”

“吃!吃个P!”李东赫抓住黄仁俊的后领子把黄仁俊拎了起来。

“你干啥啊!”

“干啥?俺给你洗洗脑子!”

俩人又抓又挠的一路打到黄仁俊家,李东赫把黄仁俊扔到炕上,黄仁俊不服要接着干,刚爬起来又被李东赫推得一栽歪。

李东赫叫嚣道:“就你现在瘦的这小鸡仔样儿,八个你也打不过俺!”

黄仁俊飞起一脚,直接把李东赫踹倒在炕。

“李东赫你到底想干啥!”

“是你到底想干啥!”李东赫压住还在挥拳头的黄仁俊,“你该不会真想跟翠红结婚吧!”

黄仁俊不扑腾了,李东赫也坐了起来,俩人打得脑袋炸毛,并排坐在炕上,理了理褂子抹了抹脸。

好半天,黄仁俊点了点头:“嗯。”

“那罗渽民咋办?”

“他……”黄仁俊盘着腿,语气轻轻地说,“他好好上学,毕了业好好工作,然后……”

“你啥意思,”李东赫打断了黄仁俊,“听你这话,是要跟罗渽民一刀两断啊!”

黄仁俊不吭声了。

李东赫急眼了:“你去京里到底跟罗渽民咋说的,是不是罗渽民不愿意跟你处了?”

“不是,他还喜欢俺,是俺不想跟他处了。”

“你跟罗渽民散伙,他能同意?”

“俺没跟他说。”

“合着那头罗渽民还以为你俩正处着呢,这头你却要和翠红结婚!”李东赫蹭的一下蹿起来,“黄仁俊,你折腾啥呢?这要是让罗渽民知道了,他还不得炸了锅啊!”

“不会的。”

“咋不会,处对象这事儿要是闹不好可会出人命啊!”

“罗渽民不会,他是个体面人,再说俩nanren的处对象又不是啥光彩的事,闹得村里人都知道了,他这状元郎以后还咋抬得起头来。”黄仁俊垂着头,他的头发长长了不少,遮住了他眼中所有的情绪,“东赫,你说过,罗渽民跟咱是不一样的,以后他会当大夫,会留在京里,但俺就是个种地的农民,哪配得上人家。”

李东赫奚落道:“哼!这会儿瞧不上你这个种地的,以前在村里跟你搞得火热的时候,也没见他嫌你是个种地的,仁俊,你甭为罗渽民说好话了,他就是去京里上学见了世面后瞧不上咱们这帮土老帽儿了!”

“不是的,东赫,是俺想清楚了。”

“你想清楚啥了?”

“啥事儿都不能只瞧眼不前儿这一截,得往后想想,”黄仁俊说,“罗渽民以后要么留京里,要么去别的大城市,总归不会回咱这小村里,俺要是跟着他走,往后吃住都是问题。”

“咋,你有手有脚,还养不活自个儿了?”

“倒不是钱的事儿,你想想,俩男人在一块儿住个三五年还成,要是都一辈子不结婚,少不得让人在背后编排,再说他肯定是要带着他娘一块儿过的,俺跟人家娘俩住在一块儿像什么话,他家就他一个儿子,俺这肚皮也不能给他生个娃娃,而且他娘要是知道俺俩的事儿,怕是要气得背过气去。”

黄仁俊接着说:“而且俺听说京里的医院不是想留就能留下的,得托人花钱找关系,俺又没钱,又没个当官的亲戚,啥都帮不上罗渽民,但……那个姑娘就不一样了……”

“说到底还是罗渽民看上别的姑娘了!”李东赫咣咣直拍炕。

“他没有,他还没和那姑娘在一块儿,”黄仁俊心里酸溜溜的,“但俺觉得那姑娘好,罗渽民跟她在一块儿,往后的日子一定能过好。”

“那你以后怎么办?”

“俺……俺跟翠红也好好过。”

“你又不喜欢她,你俩能过好?”

“咋不能,老辈子不掀盖头都不知道新娘子是谁,照样能过一辈子,俺跟翠红打小就认识,知根知底的,自然能过到一块儿去。”

“仁俊……”

“俺咋样都没关系,”黄仁俊喃喃道,“罗渽民要过正经日子,俺不能拖累他……”

“正经个P!全是放P!”李东赫跳脚大骂,“黄仁俊,你他娘的真不是个东西!你不仅要毁了自个儿,你还要搭上翠红的一辈子!”

 

黄仁俊和李东赫打小干了数不清的仗,还是头一次闹得俩人不说话。

其实是李东赫单方面闹脾气,好几次黄仁俊要上前和好,都被李东赫一个白眼给呵退了。

就这么着冷战了一个月,转眼就到了黄仁俊和翠红订婚的日子,黄仁俊犹豫再三,还是拦住要上集的李东赫,畏畏缩缩地说:“后儿你去翠红家吃饭不?”

黄家没啥亲戚就哥俩,虽说订婚饭不用大办,但席面坐不满还是怪冷清的。

李东赫歪歪斜斜的站着,问:“都谁去啊?”

“翠红一家和她大伯一家,俺们这边儿俺哥请了锟哥和肖大夫。”

“成,俺也去。”

“啊?”李东赫痛快的让黄仁俊反应不过来。

“能吃席面还有热闹看,俺干啥不去,”李东赫把布口袋往身后一抡,“俺赶集去了,你有啥要捎的东西不?”

“没有没有,”黄仁俊长出了一口气,倒不是开心,而是有李东赫陪着,他心里就有点儿底,“说好了,后儿你一定来。”

吃订婚饭那天,黄仁俊一大早儿被他哥拽起来洗澡,又换了件新做的蓝布褂子,黄冠亨瞧黄仁俊前头的头发都扎眼了,刚要给他绞两剪子,又想起好日子不能动剪子动刀,只能作罢。

订婚饭由翠红家准备,荤的素的摆了一大桌,大家说说笑笑的围着圆桌坐下,黄冠亨把坐在李东赫旁边的黄仁俊拎起来,推到了翠红身边的位置。

翠红他爹先举杯,说婚事这就算订下来了,黄冠亨敬第二杯,说家里一定好好准备赶紧盖房,第三杯轮到黄仁俊,他站起来举着杯子,憋了个脸红脖子粗,最后只局促地说了句:“吃、吃好喝好。”

对,吃好喝好,俺们庄稼汉,过日子不就图个吃好喝好。

翠红在一旁捂着嘴笑,给黄仁俊夹了一筷子蒸碗,说:“你也吃好喝好。”

黄仁俊看着碗里的肥肉片子,一点儿胃口都没有,他觉得自个儿就像个捏好的泥人儿,心里空空,脑袋空空,什么都不用做,只要摆在这儿就成,没有人在意他的不自在,可他又不该难过,因为这是他自个儿的选择,是他思前想后做出的最随大流、最正确的选择。

“今儿是什么好日子啊?”

突然有人掀门帘进屋,众人听到动静一齐看去,等看清楚来人,黄冠亨的筷子啪叽一下掉在了地上。

“是李家庄的渽民不?”翠红她爹瞅着罗渽民眼熟,毕竟罗渽民是县里第一个考上大学的人,大伙儿都认识他。

“是,”李东赫抓了把花生米,然后拽着凳子往墙边躲了躲,“他跟仁俊关系贼拉好。”

“那赶紧坐吧,”翠红她爹热情地邀请罗渽民入席,但罗渽民没动,他穿着一件半袖白衬衣,站在老旧的房子里,白净瘦削,像冬日里的冰凌,罗渽民的目光一进屋就盯在黄仁俊身上,又凶又狠,还有股道不明的怒意,翠红她爹不知道内情,听到李东赫说罗渽民和黄仁俊关系好,忙道,“仁俊啊,快,给渽民敬杯酒。”

被点了名的黄仁俊知道自个儿逃不过了,为了不被旁人瞧出他和罗渽民之间的不自在,他只能硬着头皮端起酒杯,胆战心惊的挪到罗渽民面前,双手发颤的把酒杯递给罗渽民。

罗渽民没接,他问黄仁俊:“这是什么?”

“酒。”

“什么酒?”

“白、白酒,”黄仁俊把酒杯往自个儿怀里收了收,“你不喝酒的,俺……俺……”

罗渽民却伸手把酒杯拿了过来,玻璃杯在他修长的指尖打了个转儿,罗渽民似要把酒喝下去,但白酒刚沾到唇边,他又把酒杯举到了黄仁俊眼前。

“白酒?这只是白酒吗?这是你黄仁俊的喜酒,”罗渽民玩味的笑了笑,紧接着脸上的笑容瞬间尽失,“黄仁俊!你居然给我喝你的订婚酒!”

啪!

酒杯被罗渽民摔了个粉碎,突发状况惊呆了众人,翠红她爹厉声质问:“罗渽民!你要干啥!”

“我干啥?”罗渽民微微弯腰,脸凑到黄仁俊近前,“仁俊,我倒要问问,你想干啥?”

黄仁俊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。

黄冠亨慌张上前把黄仁俊藏在身后,他压低声音说:“渽民,你回去吧,仁俊结婚……对你俩都好……”

“冠亨哥,看来你是知道我和仁俊的事了,是仁俊告诉你的吗?他怎么跟你说的?”罗渽民挑了挑眉,“除了你和东赫还有谁知道,肖大夫知道吗?仁俊的未婚妻知道吗?要不要我来告诉他们啊!”

“罗渽民!”一直瑟瑟缩缩的黄仁俊扑了过去,死死攥着罗渽民的胳膊,近乎魔怔地重复道,“不能说……不能说……”

瞧着抖成一团的黄仁俊,罗渽民突然就心软了,事先准备好的狠话全都堵在胸口,再开口,罗渽民发现自个儿竟有些哽咽:

“我说我暑假就回来,你为什么不等我?”

黄仁俊的眼泪随着罗渽民的话一股脑儿的涌出来,他低着头,全身紧绷着,不敢让身后的其他人瞅见自个儿哭了。

自打罗渽民出现的那一刻起,黄冠亨就知道黄仁俊的婚事肯定是要告吹了,眼瞅着弟弟和罗渽民要不管不顾地搂在一块儿,黄冠亨当机立断,推着他俩就往门外走,一边儿走一边儿嚷嚷:“你们俩有啥仇别搁别人家闹,要打仗回家打去!东赫!”

“哎!”李东赫早有准备,他扯了个大鸡腿放在已经用饭菜堆成小山包的饭碗里,拎了条板凳就往外走,还不忘跟张家人说,“这俩人打架下狠手,俺得去拉着点儿。”

其实李东赫连黄仁俊家的栅栏门都没进,他横着板凳坐在院门口,颇有此山是我开的架势,反正李东赫是想好了,今儿只要罗渽民不从屋里出来,别说旁人,哪怕是黄冠亨回家,不,就算有个苍蝇,他也不能让它飞进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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